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插秧记
修长的夏日正尾随着质朴的村庄拂过田间,泥土在晨露后静默着,水面的微澜泛起犬吠般的涟漪,而我便在这平淡无奇的景象之中,遇见了熟知土地肌理的生命导师——外婆。彼时,微风轻拥着初生的稻影,恰似屏息凝神,既不催促,也无骄矜,光阴恰以这谦卑的姿态,缓缓拉开了春耕的序章。我与外婆并排立于秧田埂上,目光穿透蒸腾的热气,落在即将被赋予新生的方寸之地。外婆的手指轻巧地牵引秧苗,那含而不露的灵巧赫然展于田间,又收回田埂,仿若并未从劳作中收获甚多。而我也将摄影机架于膝上,镜头低垂向水面时,恰好捕捉到两只青蛙,将万千水珠抛洒入空,只一瞬间,已然投下片片恍若雪霰的落影,婉转成一场无声却又喧嚣的夏日嬉戏。水影后的那份欢脱,悄然托举起对眼前苦劳的另一重真切体认。
自小便不曾习得农活,只脱离书本便知止步于无所作为了,直到现今,才忽然明晰,面对晨露下的田禾,生活的本相不过如此了。戴上草帽,我笨拙地带上了一副手套,在水汽氤氲、蕨迹狼藉的泥田中,左脚试探,右脚茫然,差点便要沉溺。外婆温顺地接替了我:“你这样,如何能将秧苗插得笔直呢?”诚然,我虽跃跃欲试,却连醉基本的处世无方。外婆蓄满水的旧漏水箱,是我一直以来的行囊,然而欲使秧苗站立不倒,未深扎之根硬是畏惧风雨的侵袭。于是我想,是否有别样的法子?恰恰田地间供秧苗生长的水沟,浸润了、渗入了泥土的毛细孔隙,田沟中摸爬滚打的智慧瞬间涌上心头。尝试有了新的染指之处,指尖因紧张曾变得僵硬,此刻却灵巧起来,我索性悠然自得,缓缓铺陈构成田野之网格的秧线,竟偶有机缘,窥见村西那条田沟的水波,沿着鸟儿不知前飞多少回、干圮与泥泞也皆走而不止的田间羊肠道,弯弯曲曲地延展向远方了。
这一次,手颇是出奇地听话地负责自己的事,仿佛以心为眼,看出了何为“笔直”,而那原本心安理得的“活路”到底又为何物,它究竟有何所指。我再次俯身,将秧苗努力掮起,立入每一寸滋养生命的泥田,唯恐对方蜷曲,打算使它平展而舒张,而这插秧一粒又一粒,于微不足道处,将一生的辛劳根植于温软的大地,温柔而又坚韧。到底是秧苗根系需要深埋为根,田水需要盈溢或干涸地情满为患,是人与自然的“对立”中求存,却也在创造中患得患失。将手轻轻按入湿润土壤,远看时人们行如队伍,看似平顺,何尝不是一种活法的展开,是种对纷繁人世的别样思索:真正的稳固,从来不是四平八稳的固守一处,而是在合乎万物法则的起伏里,寻得属于自己的那条脉络与节奏。